小段子+小梗

  阿怀宁  

【光嬴】棋神的衣服

日常迫害褚大人系列

 

这都要怪初三美术课考试。

时光抽签抽到的是画人,江雪明抽到的是画景。课中趁老师不注意,时光痞兮兮地往他老铁身边一坐,用书挡住自己的脸,悄咪咪地问:“江雪明,你看我这简笔画画工,画人吧它肯定不及格,不如用你这双巧手救我于水火,咱俩换换,如何?”

江雪明气还没消呢,用铅笔屁股戳了时光一脑门。“昨天有人说借我的英语作业借鉴一下,结果自己交了反倒把我的那份落家里了,害我被班主任好一顿批。现在还想和我换美术考题,你就做梦去吧。”说罢坚定地在自己画了半幅花的画纸上用不可擦的油性笔写上自己的名字。

时光哑然,只好挪回自己靠窗的座位。褚大人一面为他扇着扇子一面幸灾乐祸。

“哎呀,最近有的人经常不写作业,临交前才抱佛脚,现在连考试也想着换题。不如明天起咱们不要上学了,回家做个散人更快活些。”

“去,你就知道烦我。”时光苦恼地把后脑勺的头发揉成鸡窝,翻开美术书里找起参考,一面对身后的人说:“不就是个美术考试嘛,又不是其他文化课。再说了我那不是为了下棋才拖延了英语作业,我这么勤奋,你都不知道夸我一下,你还堵我,怎么能这样呢。”

窗帘旁的褚嬴哼哼地笑出声。

“那是两码事。你最近在围棋上的表现是值得一夸的。但是功课上的表现嘛……想当初我入学堂那会儿也没耽误过夫子的一天课程,怎么到了你就不行了呢?”

时光不大高兴地把书拍在了桌上,打量了一下身后那个摇着折扇扬着下巴表情骄傲的南梁人。

“你一个棋士又不用考秀才,也没有人催你登科,也没人催你画画更没人要求你懂乐理。你那时候也就学个语文练个字吧,数学英语物理地理你懂吗你?”他瘪着嘴把书一翻,“而且,要不是你,说不定我还真能在美术课上学到点什么呢。”

“且不说我们那时候的情况与现在的不同,单说小光你学不好美术这事儿和本人有什么关系呢?”褚嬴不大乐意了。

“你看看,你看看,我这本书上回还给老师没收了。上面不是棋盘,就是你,为这事儿他都把我妈叫来两次了。”

这可不是吗,作为一个准初三毕业生,小光的课本上啊,但凡有空白的地方,都是和褚嬴打的谱,那但凡有人有景的地方,都是油笔涂的褚大人的身影。有时候是坐在松树上,有时候是在石桌上下棋,有时候是cos李雷韩梅梅和马丁路德金。

噗嗤一声,褚嬴转过脸去。

“你笑什么?我说真的。这,这,还有这,全都是你褚大人诶。”时光像努力证明什么一样对褚嬴翻着书,一页一页又一页。忽然,他停下来。

“有了。”某人头上的灯泡亮了。

“我可以画你。”他指着身后那个正在观望窗外的人总结道。

身后的人停顿了一下,然后不知所谓地与时光交换了目光,跟着他点了点头。

 

幸好呀,美术老师宽容。临下课前合上书,向还在奋笔疾画的同学们说下周之前交上都算成绩。时光听到这句简直和听到大赦天下一样,一屁股坐稳在凳子上。

他这一整节课把桌子搬了个相反的方向,对着看向窗外的某个“模特”比了又比,画了又画。可是以他的画画水平,40分钟之后的成品画面歪歪斜斜不说,线条还只是粗糙的轮廓。他捂了又捂不想让褚嬴看,可是那个狡猾的老狐狸摇着扇子正说话忽然一个侧身,什么都看到了。

“你就笑吧,反正画画也不是我的强项。”时光认命地说,陷在座椅里。

“虽说你这画有几分毕加索的意思,不过,我觉得和别的同学相比也算很好了。”褚嬴摇着扇子,目光往前面示意。他瞥见了几个抽到画人的同学,完成度和画面感没有几个能超过小光的。

“你这算夸我吗?”时光一脸有被安慰到的样子,抬头低头视线在褚嬴的身上和画纸上来回跳跃。他似乎也对他的美术试卷有了信心。

“其实我也觉着不错,嘿嘿,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琢磨明白你这衣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时光说,“我今天就不去下棋了,非把你的肖像画儿搞明白了不可。”

“自言自语什么呢?”江雪明跑过来,看到时光的画纸一瞬间的眼睛都亮了。“可以啊时光,没有临摹还能画成这样,这交上去你肯定得优。”

“某个人刚才不还赌气不和我换卷子吗?现在我时光找着灵感了,说不定比你分还要高,你就请好吧。”时光大人拍拍自己的胸脯,冲江雪明比了个大拇指。女孩没好气地撇撇嘴,褚大人则看看四周,假装无事发生地憋着笑。

夜晚,台灯下。

“褚嬴,你再转过来我瞧瞧,我就是搞不明白你这衣服是怎么穿的。这个地方是扣子,这个地方是袖子,袖子下面怎么还有这么多层?”

少年人的画纸上已经擦了一堆的橡皮沫了,但画面上还是只有窗台和人的轮廓。

时光今晚破例没有码出棋盘,而是要求模特在他身边站过来又站过去的。褚大人就像个会动的木桩,有时候抬手给人看袖子,有时候低下头给人看帽子,还有时候侧过头给人看发带,反正就是各种摆动作,比下棋累多了。

“小光,你到底画好了没有?”在回应了这位初三生第一百零一次需求之后,棋神大人发出了闷闷不乐的声音。

正在琢磨对方交领形状的少年人眉头紧锁,就像没听到一样,他用一种很累的姿势抬头看着褚嬴的领子,领子下面的那条线,腰带,衣摆,然后严肃地指着他,说:“脱。”

初听到这个,我们的褚大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发现小光没在开玩笑之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一位伟大的人说过,要画好人物,就要先从骨头画起。那我现在没法从骨头画起,只好从理解你的衣服开始。褚嬴,你让我看看你这衣服怎么穿的,到底有几层——”

“不可。”褚嬴摇着手,满眼都是“怎么还能这样”的疑问句。

“呀,一千多岁的人了你怕什么?我穿背心裤衩子你又不是没见过,你让我看一下你衣服穿了几层又怎么了?你就当帮帮我,完成一下美术考试行吗?我还想给明天留点时间下棋呢,好吗?”时光埋怨地说,手中的铅笔连转了好几个圈儿。

脱衣服——不成体统,但下棋——

忍忍吧。

褚嬴说:“就只这么一次啊。”

“快快快快开始吧!”时光不耐烦地说。

两个人回到了只有他们可以交流的那个思维空间。

褚嬴讷讷地解开了身后的带子,拿在手里。时光看着散下来的长衣,转过身偷偷地笑。

“然后,是外衫。”某人自言自语地解释道。

他打开了领口的小圆扣,实诚地像打开煎饼外皮一样翻开了绣着竹纹的精致外衫。露出里面的又一层白色广袖衣衫。

“噢……”时光直勾勾地打量着这一层衣服,直到它到褚嬴的手里。他才好奇宝宝似的认真看起了下一层。

“然后,是这件。”褚嬴低着头,慢慢打开了这一件,又慢慢褪下,露出了里面红色的水衣。

“唔,原来你外面露出来的袖子连着的是这件。”时光捏着下巴,捏起褚嬴臂弯里搭着的袖子一边观摩一边发出赞叹的声音,南梁人不好意思地侧过头去。

“你说你,怎么当时选了这么些厚衣服,你们平时穿得都那么隆重吗?”

当红色的水衣也被那个高挑的南梁人拿在手里时,时光吃吃笑道。南梁人默默回了他一个埋怨的眼神。

对他来说,围棋与尊严,确实是他人生中最最隆重的事物。

“我错了,我错了,这下面还有吗?”时光察觉到不对劲,赶紧用求饶的语气对褚大人说道。

“这是最后一件。”褚嬴抬了抬手臂,袖子下面是他光洁的胳膊,再无其它。他向时光稍稍展示白色的里衣,低声说,“这件之后,就不能再褪了。”

如果内伤有十级,时光已经憋出了十三级。

不光是因为那个棋神在一本正经地解释他的衣服,或是他独有的古人的薄面皮。

没人知道伟大的围达网全胜棋神现在正在做这件事。就好像没人见过蒙娜丽莎在抠鼻子,也没人见过女王正坐在马桶圈上的模样。

不过他还是要装作正常的样子,问对方说:“这就是你们的睡衣吗?”

对方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平时都是先洗过澡,换一套衣服才去睡觉的。”褚嬴在为不知名的问题解释,还挺认真。

“那,你洗澡的时候肯定不戴帽子吧?”时光得寸进尺地说,“你把帽子卸下来,让我看看吧。”

南梁人似乎没有察觉哪里不对,微微蹙眉,将头上的高冠摘了下来。

他的墨色长发垂在腰间,全身素色简衣,在暖黄的灯光的映衬下别有一番风姿。

然后,褚嬴似乎看出了时光眼中的意图,弱弱地说:“发带不可以当面解开,这是对人的不尊重。”

“哎,反正该看的都看了,就一根发带而已,解开吧。”时光拍着桌子笑道。

褚嬴似乎还有些不愿意,少年人主意一来,又说:“你看如今外面的人,披着头发在街上走的要多少有多少,电视里偶像剧武侠剧也有好多披发造型。再说了,你怕啥呀,我还能说出去呀?”

“喔……”

褚嬴低了低头,将一只手伸发辫之后。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说完,白色的发带被扯了下来,长发随着动作肆意地散落至肩前,有几缕落在了锁骨之间。

时光半张着嘴看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压着内心跑过的无数弹幕,对眼前的人拍起手来。

“我要是南梁公主,我也忍不住啊。”某人把哈喇子流到了心里。

这么看,褚嬴算是南梁时期的美人了吧。时光暗自吐槽着,心想,梁武帝就算不看在棋艺的份上……他也瞎呀!

对面的人似乎读到他内心的想法了,难为情地抿着嘴唇皱起眉头,消失在时光面前。时光也没有要留住他的意思,往床上一滚,哈哈大笑。

“我可是按照你的意思给你看过了啊,明天你要好好下棋了啊。”

棋神大人的声音在时光附近说道。

“得嘞得嘞,”时光心满意足地朝那个方向挥挥手,“你放心,我时光说到做到。”

 

最后的最后,褚嬴隔天也没好意思出来,时光哄到了傍晚,以下棋为借口才给哄出来了。

江雪明明里暗里问了好几次时光的画,都叫他给打发了,用数学卷子威逼利诱也没成。

美术卷子交上去了,几个老师私底下啧啧称赞。

画纸上那个站在窗边的古人望着远方,衣带飘飘,眉目含笑,目光深远。

笔触画面和同时交卷的几个同学相比,不能更精细了。


评论(14)
热度(1133)
  1. 共10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阿怀宁 | Powered by LOFTER